山谷云雾弥漫,天光朦朦胧胧。仿若夜晓时分,又似混沌之中。浓郁的太初之气从四方涌来,再由肌肤、经脉吸纳入体,并在四肢百骸间游走不息。彼涨此消之下,一直支撑着修为的元力,却在气海中缓缓减弱。“林一道友、林兄弟……得以渡劫……可喜可贺呀。”
曾几何时,太初之力苦修难得,一如无源之水。此时的气海之中,却似多了一粒种子,在随风发芽、吐翠,渐有成苗茁壮之势,并迸发出勃勃的生机。“我与妖族并无勾结,对林道友以及界内同道更无恶意!若是……若是不然,我又怎敢寄身于雷家呢?你不肯信我,理该相信雷家的长辈才是啊。”
太初之力在慢慢充盈,周身上下随之有了不同。曾经颇为严重的伤势,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痊愈。魔尊与龙尊好像从体内消失,却又与四周的气机融为一体而无所不在。这种与天地共存的玄妙境界,便是梵天太玄仙人的初期修为吗?
“你……你总不会为了一桩小事去得罪雷家吧?念在界内乡梓的情分上,且奉劝一句,须以仙道为重。”
洗仙池的又一角落中,一位白须的老者在苦口婆心地分说着,可谓晓之以理、动之以情。而他对面坐着的林一,却始终是风雨不动,犹自慢条斯理地整理着衣衫,并神色淡然且若有所思。道尊的修为同样在急剧提升,并从合体中期的圆满一跃而过,接着直奔合体后期的小成、大成。“若是林道友无事,暂且失陪了!来日回转,界内少不了你我二人的维持。”老者自以为摆足了姿态,便要径自离开。对方不吭声,应该是心有顾忌。以后彼此都是仙人了,又何必伤了和气呢!再者说了,没见我的背后乃是强大的雷家吗。“呵呵!戈灵子。”恰在此时,林一忽而发出淡淡的一声冷笑。这白须的老者,便是戈灵子!见自己现身相逼,他很识趣地跟了过来。而其一番闪烁其词,摆明了是心存侥幸。
“林道友!不知还有何赐教。”戈灵子跟着露出笑容,眼珠子却在转动个不停。
林一落在洗仙池之后,便带着戈灵子来到这稍稍僻静的地方,并自顾寻了块石头盘膝坐下。待其收起了遮体的龙甲,又不慌不忙地换上了原来余下的道袍与靴子,这才留意起体内的修为变化。而如今有人想要离去,他神色微微一凝,随手抖了下衣摆,扬眉轻声叱道:“再不老实说话,我便将你扔出洗仙池!”
戈灵子两眼一怔,禁不住往后退了一步。见对方似笑非笑,却眉宇含煞而威势逼人,他一时不知所措,尴尬道:“你……你即便真有这个本事,莫非就不怕雷家以及界外的前辈高人。”
“呵呵!吓死个人了!不过。”林一嘴角一撇,神色中不无揶揄,又轻描淡写地接着说道:“彼此的恩怨,关别人屁事!而此时此地我要是动起手来,还没谁拦得住。不信?且试上一试。”
戈灵子脸上才起的红润,迅即没了踪影。眼前这人的厉害,乃亲眼目睹。如今他既然能独自渡劫,想必另有不为知晓的手段。此时若真争执起来,雷家岂会多管闲事,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啊!
“这……既然林道友为人豁达,彼此不妨实话实说。”一阵心念急转之下,戈灵子沉不气了。有些话说出来丢人,而硬着头皮不说则要丢命。有了权衡计较之后,他不再拐弯抹角,被迫将曾经的遭遇一五一十道来。为了躲避林一的风头与戈灵子的游说,戈灵子一直外出不归,适逢紫薇仙境开启的日子临近,才不得不动身返回界内。该其厄运临头,竟在辗转寻找传送阵时撞上了一伙妖人。眼看着命不保夕,忽闻对方有人提及林一的名讳,他灵机一动急忙求饶。
那伙妖人之中,金圣与监寅均在。轻而易举地又抓到一个修士,使得两个家伙感慨良多。这人跟人呐,还真不一样。林一为何就狡诈奸猾而难以对付呢?谁想否极泰来,春风骤降,意外获悉那小子的下落。当时的戈灵子为求活命,不顾一切地立下重誓、许下宏愿。他说他知道林一会赶赴紫薇仙境,只须途中设伏便能一网成擒。不过,他留了个心眼,没敢说出林一的真实来历。一伙穷凶极恶的妖人若是寻至界内,莫说衡天仙域,只怕其他七家都要跟着遭殃。若说耍弄心机,两个妖王还真不是戈灵子的对手。见对方立下修士很忌讳的誓言,两人为了抓住林一便就此网开一面,并由监寅出面找到了苍季与他的鸱鸾兽前来帮忙。
果不其然,界内一行人奔赴紫薇的途径与往年一致,再加上有人里应外合,终于一头扎入陷阱之中。而最终的情形。却大出意外。戈灵子未能假他人之手抓住林一,却借机摆脱了妖族。其急忙只身赶往紫薇仙境,并如愿以偿地躲到了雷家的门下。这是当初雷云子对他投诚报效一个赏赐。半个时辰过去,原地只剩下了林一独自一人在四下张望。
获悉戈灵子下作行径的前前后后,林一并未继续发难。言语恫吓与翻脸杀人,不过都是一种手段罢了。如今好不易来到洗仙池之中,淬炼仙体才是正事儿!
再者说了,坏人也非一无是处,至少那老儿没将祸水引向界内。若是不然,他将百死难赎。且听其言、观其行,敢有执迷不悟,莫怪命数无常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