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妖域,星空一别,仙奴与林一分开了足有六十多年之久。在几经遭变,身子受创,童家兄弟紧追不舍的危急关头,再次意外见到了朝思暮想的那个人,使她悲喜交加!
这女子没了之前的冷艳凄美,没了面对生死的镇定自若,没了遭受同伴坑害的云淡风轻,只有委屈、感慨、欣喜尽皆涌上心头。如同孩子见到了亲人,孤苦中寻到了倚靠,其施礼下拜之后便起身奔向了林一。若非还有女儿家的矜持,这一刻她真想扑入师父的怀中,好尽情地倾诉这一番离别之苦。
一对师徒相见,远近旁观的诸人心思各异。
千丈之外,童家的三兄弟停了下来,各自眼中凶光闪动。原来是对方的长辈来了,亦不过如此!大不了一起收拾了,以免后患。
百丈之外,方毕稍稍放下心来,暗暗忖思不已。师妹的师父?应该修为不弱,怎会这般年轻?童家的三兄弟若投鼠忌器,今日便算是躲过了一劫。
数十丈之外,淳于风满脸的窘态,两眼中尽是不可思议。林道友不是来自下界的修士吗?记得他离开衡天时,不过炼虚的修为,怎会有了这么一个貌美如仙、且同样是炼虚修为的女弟子呢?此前还以为对方古道热肠、侠肝义胆,原来人家是在找自己的弟子,这。这叫人情何以堪!
仙奴到了林一的身旁,腮边泪痕尚在,嘴角血迹犹存,仿若如梨花带雨,又似海棠染霜,柔弱而娇美的神态楚楚动人。其一双明眸中,波光熠动,欣然色浓。她随即又臻首低垂,带着不禁的愉悦轻声唤道:“师父。”
林一含笑看着身旁的仙奴,默默点了点头。对方的一个眼神,一声呼唤,皆透着浓浓的亲情。他暗生愧意,温和说道:“奴儿!为师带你离开界外。”
“嗯!”仙奴想都未想便应了一声,又稍稍趋前,举止间更显亲近无限。
林一长吁了下,转而抬眼看向远处的几人,说道:“奴儿!你为谁所伤,如实道来。”仙奴悄悄打量着他昂然的身影,迟疑了下,传音道:“弟子与孔夏子师伯及方毕师兄,来自惠天。”
不过片刻,林一已从仙奴的口中获悉此间的前后原委。他双眉斜挑,脸色转冷。
仙奴改作传音说话,那个年轻人神色不善,方毕暗感不妙。他忙从百丈外奔到近前,带着谦卑的神态拱手说道:“师。师叔!弟子方毕拜见师叔!”
此时,童家仨兄弟有了计较,亦从远处大摇大摆地飞了过来。
淳于风依旧是陷于糊涂之中。不过,仙奴姑娘既然是林道友的弟子,不知是否要一同返回衡天呢?真若如此,便可一路相伴。
想到此处,淳于风转身返回,情不自禁地迎向仙奴。对方几近依偎着林一,谁都不理会。他稍有失落,才想说些什么,有人发火了。
“谁是你家师叔。”林一的眼光从仙奴的那半截衣袖上移开,冷冷转向了方毕。对方一缩脑袋,往后退了几步,惶然道:“师叔!在下与仙奴师妹。”
是非之地不久留,林道友何苦如此呢!再者说了,仙奴的师兄看着为人还不错啊!淳于风劝道:“林道友!既然寻到了仙奴姑娘,你我还是就此回转,以免横生枝节。”
林一下巴抬起,看都不看淳于风,清冷叱道:“仙奴寄人篱下苦日良久,善心救人又反遭其祸,真是岂有此理!往何处去?我今日不为她出这口恶气,枉为人师!”言罢,他周身煞气缭绕,眉宇间两道印痕微微闪现,邪狂气势沛然而出。
淳于风脸色一僵,自知不便多言。忽见林一周身所散发出来的威势,他又是暗暗心惊。自己修至炼虚的后期还沾沾自得,而对方的修为与师父余恒子比起来,亦不遑多让啊。
师父为了自己发怒了!仙奴心头欣慰。方师兄表里不一,理当受到惩处才是!
童家兄弟已到了数百丈外,各自身形一顿。那年轻人竟然是合体的高手,双方动起手来怕是有些麻烦。不过,自家以三对一,人多势众。
“你个猪狗不如的东西,三番两次坑害奴儿,死不足惜。”说到此处,林一已是又怒又恨。从适才师徒间的传音中得知,仙奴凭借天狐一族的神通,想要脱险不难,皆受这个方毕所累,才屡屡陷于绝境。今日若是晚来一步,怕是再见不到仙域中这个唯一的弟子了。
方毕自忖失算,忙往后退去。有心讨饶几句,无奈仙奴师妹的这位师父杀机太重,不若暂避一时。他带着可怜的模样拱手说道:“师叔息怒!弟子来日定当去宋玄子师叔面前赔罪,先行告辞。”话未说完,其转身便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