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一的担忧应验了,接下来的两日,身后三人的情形依旧。而他同样不敢慢下来,稍有不慎,说不定便会于瞬间陷入重围。
又是一夜过去,林一被金龙剑拽着继续往前飞。不眠不休跑了多日,他已是心神交瘁,疲惫难奈。
身后三人还在十里之外,林一的手上换了块上品灵石,却是轻轻皱起了眉头。依着眼下的这个时辰,原本该旭日东升,而前方的天空中却是昏黄无际,雾蒙蒙的难辨究竟;海面上亦是波澜不惊的样子,同时为一层淡淡的雾气所罩,好像那是不分天地的一片混沌,使人望而却步。
莫非,这便是无定海!
诧异之中,林一便觉得身子往下一沉,竟是直往海面上坠去。他脸色一变,忙将飞剑踩在了脚下往前飞了数百丈远,这才止住了去势,并勉力悬在空中。其手上却是拿出了‘风遁符’,无奈地转过身去。
终见到前面的那个人不跑了,乐成子与晏起并未急着上前,而是慢慢逼近。他二人与随后赶来的公冶干,正好拦住了林一的三面去路。
不过是喘息间工夫,公冶干后来先至。其浓眉重髯的脸上带着几分倦色,而眼光中却是带着更多的恨意。见乐成子与晏起谨慎的模样,他哼了一声,不以为然地直奔林一扑去。
晏起遥遥望向乐成子,对方却是不无用意地摇摇头。见之,他若有所思,转而看向前方。
踏着金龙剑,林一静静悬在海面上。看着冲来的公冶干,他面无表情,却是捏紧了手中的玉符。
“林一,你怎么不跑了?你的金剑怎么不发威了……”公冶干一边厉喝,一边怒气冲冲地往林一扑去。此时的他,恨不得将眼前的小子生吞活剥了。
一个元婴修士,大夏仙门中的至尊强者,竟然在一个金丹小辈的剑下狼狈逃窜,若非当时逃得快,只怕不是受伤这么简单,说不定还会丢掉性命。这对公冶干来说,无异于奇耻大辱!还是这个小子,不仅杀了自己的儿子与族弟,还毁了黑山宗的百年大计,怎能不让人为之愤恨!
可恶的小子,不杀你,不足以平心头之恨!不杀你,不足以雪心头之耻!将你剥皮抽筋之后,金剑是我的,《洞真经》是我的,一切都是我的……
公冶干煞气逼人,神情阴冷,看似盛气凌人而不可一世的样子,却有些气急败坏的意味。说林一杀了公冶平与公冶莫,尚还属实;可若是说林一毁了黑山宗的好事,未免冤枉了。若非他另有所图,这一切又怎会发生呢!之所谓无风不起浪,事出必有因。
挟着怒火、仇恨,还有炽盛的贪欲,公冶干扑向了林一。而就在距对方不足百丈的时候,其身形陡然下沉,便是灵力的运转亦迟滞起来。他神色一变,忙停了下来,还不忘狐疑四顾。
见之,林一暗暗松了口气。他握着灵石吸纳起来,趁机歇息一下,不忘留意着另外两人的动静。
公冶干一时不敢往前,神色踌躇。此时,远处那两人却是慢慢靠近,其神情自若,好像对海面上的异状早有预料。
“无定海远离大夏,少有人迹,不为世人所知晓。仙门之中,惟我玄天门的典籍中有过无定海的记载……”说着话,乐成子踏空而来,却是与晏起同样行至百丈之外止住了身形。
林一踏剑凌波,面无表情,眼光在三个人身上转悠着。他一手握着上品灵石,一手捏着‘风遁符’,未敢有一刻的大意。
公冶干知道乐成子还有话说,便阴沉着脸瞪着对方,还不随时留意着晏起的动静。见二人不再往前,他摸出一粒丹药吞了下去,神情愈发的冰冷。
“每年冬季之外的无定海,鸟不飞,舟不渡,鸿羽沉,可溺万物。我等修士来到此处,与凡人没什么两样,受天地禁制而难御剑腾空,免不了要沉入海底。眼下的时节只是八月,这片海域乃绝地、死地、禁地。而对你林一来说……”乐成子的话语顿了下,意味深长的看着林一。见对方不以为然地撇着嘴,他摇摇头,又说道:“你亡命至此,所寻的不过是一条绝路。老夫以为……”
林一冷冷笑了一下,对乐成子的话不予理会。对方接着说道:“你眼下只有一条路可走,便是拜入我玄天门下。待冬季来临的时候,由老夫陪你去寻那一条通往九州的路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