穆青露呆了一呆:“樊……樊什么?”
“千万人的千,朝阳的阳。”
穆青露眨眨眼:“……千阳?热乎乎的!”说着,忍不住扬起手来,呼呼地扇了几下风。
樊千阳笑道:“我的名字,又热又耀眼。”他又瞧了她一眼,问:“你现在能说自己的名字了么?”
穆青露想了想,摇摇头,低声道:“对不住,爹爹告诫我一路不许张扬姓名,我得听他的话。”
樊千阳执着缰绳,微微一笑,道:“既然如此,就随你吧。下次别再离开同行的人独自乱跑啦。”他翻身上马,悠然道:“我去也。”径自打马离开。他那些随从远远立在客栈门口,一直没有近前,此时见他动身,方才纷纷奔向马厩,各自牵马跟他而去。
穆青露立在空空的马厩边,盯着他远去的身影发了会呆,突然如释重负,拍拍胸口,叹道:“哎呀,居然走了,太好了。”
她转了转眼珠,突然又有些可惜:“瞧他背上那把重剑,又古雅又神气——可惜他的人太讨厌,不然倒能借来耍耍。”
突听戚横玉叫道:“还不快点上来!”穆青露啊哟一声,连忙应:“来了,来了。”噔噔噔奔回客栈中。
一行人用过早膳,再次启程。段崎非等四人策马走在前面,且行且聊,那六名紫骝山庄护卫跟随在后,但见官道两旁远峰秀丽、翠染云端,沿路依旧平静。
聊了一会,戚横玉道:“此去尚须小心,越往前,越有可能碰到对方的人。所以从现在开始,谁也不能落单。我们本来人手就不多,又兵分三路,所以要加倍谨慎才是。”
穆青露大力点头:“嗯,嗯。”
司徒翼瞪了她一眼:“嗯什么,说你呢。”
段崎非心中本自好奇,趁机在旁问:“青露,那个和你在马厩边聊天的人是谁?瞧他跟你似乎挺熟的样子。”
穆青露啊了一声,摇头道:“谁和他熟?爱管闲事的过路人而已!”
戚横玉嗔道:“一大清早偷偷跑去找酒喝,人家好心劝你,你反而说他管闲事?”
穆青露急道:“不呀,他不但……”想了想,还是住了口,鼓起腮帮子,不再说话了。
另三人知她自觉理亏,于是见好就收,继续闲聊起来。段崎非依旧心中好奇,在马上侧转了身,向戚横玉和司徒翼道:
“四师叔,翼师兄,我方才瞧那马厩中人穿的似乎是官服,但他背上那柄剑却甚为夺目,莫非在江湖中也有名号?”
戚横玉道:“莫要小瞧官场中人,官场中武功高绝的人不少。”
司徒翼笑道:“朝廷和武林之间关系错综复杂,武林中人常有被朝廷征召了去,为朝廷效劳的。”
段崎非点头道:“这我也曾有所耳闻。只是方才那位年纪不大,身上官服品级却不低,因此才心生好奇,不知此人甚么来历。”
戚横玉单手执缰,另一手轻轻按住额头,回想道:“那人穿的是正四品官服,看年纪却才不过二十余。至于他的武器——”她突然侧头,问司徒翼:
“阿翼,你可仔细瞧清了那人的武器?”
司徒翼道:“是一柄长四尺余的重剑。不过离得太远,我来不及看清剑上铸了甚么花纹。”
戚横玉沉吟道:“江湖上用重剑的人不少……会是谁呢?”
段崎非道:“青露,看他对你似乎说了不少话,有没有说他的名号?”
穆青露正假装看风景,闻言一心只想遮瞒在神乐观外胡闹被逮着之事,又哪里敢说出樊千阳的名字,忙不迭说:“我可不知道!他啰啰嗦嗦,一直在对我讲喝酒的坏处,我快被烦死了,哪会再多嘴去问!”
司徒翼瞧她一眼:“你也没告诉他自己的来历罢?”
穆青露道:“当然没有!爹爹和四师叔的话我一直牢牢记着呢。”
戚横玉放下心来,笑道:“是了,听话才对——”说着,她突然神色一凛,“啊,我想起来啦,早几年曾听人说过,京师中出了一位擅使重剑的少年,他父亲是当今圣上早年身边的武官,他本人亦从小被送去习武,年纪轻轻,就有极高造诣。后来他父亲因公殉国,圣上待他长成,便将他召回京师,赐了官职,继续令他在身边守护,莫非便是方才那人?”
段崎非道:“青露,你仔细回想一下方才那人的言行,以及他武器的详细模样儿?”
穆青露的好奇心也油然而生,努力皱眉想了想,道:“他……他那柄剑看上去又大又沉,明晃晃的,不知用什么材料铸成,但却隐有古物之感。上面的花纹……想起来了,也是一只鸟儿,翅翎华丽,羽翼从剑柄一直环护到剑身。”
段崎非惊道:“鸟儿?难道又是讳天里的人物?”
司徒翼摇摇头:“讳天中人从不入官,不可能穿官服在外行走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