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9节(1 / 2)

贤后难为 公子寻欢 3516 字 8天前

周云见清了清嗓子,屏退左右,才问道:“我听说你的狗在陛下的大殿上随地大小便?”

扎琼直起身,说道:“是那女人搬弄是非。”

周云见又忍不住憋笑,就这硬一脸的糙汉子,就算把自己收拾得再利落规整,就算也真的长了一张带劲的脸,确定皇上会对他硬得起来?

强压住想笑的冲动,周云见又问道:“哦?你的意思是,婉妃她冤枉你了?”

扎琼背手挺胸,一脸的狂傲,说道:“獒犬被人诱至大殿,畜生不通人性,就这么被活活打死了。不知道是人更阴险,还是畜生更可怕。”

周云见的嘴角浮起一抹玩味,说道:“哦?你的意思是说,人还不如畜生?”

扎琼垂首,看似恭顺实则满是戾气,说道:“扎琼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
周云见忽然问道:“扎琼世子觉得,人生在世,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?”

扎琼皱眉,看向周云见。周云见对他笑了笑,说道:“是闲时作雅的琴棋书画,还是身外之物的酒色财气?是左手的财商,还是右手的农桑?”

扎琼的表情立即变得不一样,他转头看向周云见,殿内的氛围一时间也变得十分凝重。他上前一步,皱眉头道:“你究竟是谁?怎么会知道我……左右二使所司?”

一阵水之莹泽从扎琼的面前掠过,周云见手中托着一个淡蓝色的水晶球。用他的审美来看,仿佛一个法师托了个魔法球,着实是够中二。但是扎琼看到这场景后却如酒侍一样,仿佛看到了必生所追寻之信仰一般,那脸上的光泽,那眼中的渴求,便是在这一刻得到了满足。他双膝跪地,口中喃道:“你……你是圣主!你是我司水教天泽圣教主!右使琴侍,拜见圣教主!”

周云见收了魔法球,说道:“起来吧!你果然是琴侍。”

琴侍起身,已然换上了另外一副面孔,哪里还有扎琼的半分桀骜,全然是一派温文沉静,仿佛泰山之巅抚琴师般娴雅。周云见很是惊讶,一个人变脸怎会变得如此之快?

琴侍仿佛看出了周云见的疑惑,便解释道:“教主莫怕,琴侍自小习得千人千面之术,不论是谁,都能模仿得十之八九。”

周云见了然,便问道:“那这么说,是你取代了扎琼的身份,混进了宫里?”

琴侍赧笑,答道:“回教主,正是。属下与父亲自小遍寻教主下落,一直没有任何线索。前些日子与酒侍前辈相会,听他说起北部区域唯有皇宫与避暑山庄这两处地方还未曾找过。于是我便与酒侍前辈分道,一个去了避暑山庄,一个便想办法潜进了大内。皇宫戒备森严,不是一般人能混进来的。”

周云见道:“所以你就想了这个办法,直接堂而皇之的进来了?”

琴侍点头应是:“我捉了那扎琼,交给父亲看管。便扮作扎琼的模样,进了大内。扎琼从小习得中原琴艺,在中原也算小有名声。大言不惭,竟自称琴侍。他可知,琴之道,如江河湖海,深不可测。敢自称琴侍,可曾问过我?”

周云见满头黑线,原来这琴侍也是个隐藏型狂傲之辈。

只听琴侍又问道:“圣主可是见到酒侍前辈了?这司水珠可是酒侍前辈处所得?”

周云见点了点头,说道:“是,我这次去避暑山庄,他告诉了我一切来龙去脉。真是苦了你们,竟这样四下去寻我。”

琴侍红了眼睛,说道:“这些年来让教主流落在外,是我八侍失职。只是不知,教为为何会……会……”

周云见问道:“为何会嫁进宫里来?”

琴侍点了点头,对此表示不解。

周云见仔细想了想,他和武帝的事,必须要得到属下们的谅解。让他们知道,冤有头债有主,一切的孽都是晏淮和晏宪宗作下的,不能转嫁到晏清身上。于是他一不作二不休,直接说道:“因为……我爱他!”

琴侍:???!!!???

就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,周云见的表情忽然变得忧伤起来,他深吸一口气,开口道:“你也许不懂喜欢一个人的感觉,那种哪怕去死……如果能在死前那一刻得到他,也便死而无憾了的感觉。你可能……不会懂吧?”

琴侍的脸上露出些许迷茫,不知道该怎么说,因为他的确不懂。八侍的必生使命,就是为了守护教主。他们只知道在死之前能将自己的使命达成,便死而无憾了。于是琴侍又有点理解教主的感受了,教主想和武帝在一起,那不是他们想誓死守护教主是一样的吗?

然而琴侍的脸上又显露出了些许为难,武帝虽然没有伤害过司水教教众。可他毕竟和仇人有着密不可分的血缘关系,这……作为司水教幸存者,琴侍心理上有些接受不了。一想到司水教众人一二百条人命命丧朝廷鹰犬之爪,其中就包括他的亲生母亲,琴侍便心痛如刀绞。

可是下一秒,周云见却接着说道:“自从儿时远远看了他一眼,我对他便生出了隐隐约约的情意。直到十二岁那年,我悄悄溜出家门,一不小心跌进了一个猎人挖的陷阱里。当时叫天天不应,叫地地不灵。耳边传来狼的嚎叫声,几匹狼还在井边打转。我以为,我会丧命至此。没想到一个矫健的身影在洞口掠过,他连杀十几只猎狼,将我从陷阱中抱了出来。我永远记得他那句……略带冷漠的‘小弟弟,别怕,狼都被我杀死了。你家在哪儿?我送你回家好吗?’。”周云见吸了吸鼻子,说道:“借着月色,我才发现,原来他正是当时的四皇子晏清!”

阿弥陀佛,佛祖会原谅我撒谎的。

李莲英却难以接受,他在系统中清了清嗓子,说道:“殿下,你的脸皮……仿佛又厚了。”

一旁的琴侍这回可为难了,一边是夺族之恨,一边是救命之恩。仇要报,但恩也要报。更何况教主对他有情,现在如果让教主离开这个皇帝,那还真是强人所难了。

琴侍憋了半天,才说道:“殿下若为难……琴侍……琴侍下次见到酒侍前辈时便问问他的意见,我们司水教中人有仇必报,有恩必还。既然晏朝皇帝对您有恩,那……那必是要还了这恩的。”

周云见叹了口气,一派深情道:“说得是,当时我便想,这辈子若有机会,哪怕把我这条命还他,也是要报答他的救命之恩。谁知道老天开眼,让我做了他的皇后。大婚那夜,我问他还记得当年自己救的孩子吗?他却摇了摇头,说自己救过无数人,实在想不起来了。琴侍,你说这样一个……心地善良的人,他会杀害我们司水教一百多条人命吗?”

琴侍不知道说啥好,吭嗤道:“那……那晏淮,毕竟是晏清的兄弟啊!”

周云见想了想,知道要说服身负大仇的人,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。救命之恩,只能保证他们不会把仇恨转嫁到晏清身上。至于怎样才能完全化解,还需要想一个万全之策。于是他又对琴侍说道:“其实我在避暑山庄时便听酒侍前辈讲了关于我司水教的过往,当时我就听出一个疑惑。”

琴侍抬头,问道:“哦?什么疑惑?”

周云见说道:“你还记得当时晏淮为什么会长上我们司水教吗?”

琴侍答道:“自然是记得,当时江湖上流传了一句话,得司水教者得天下。那时的太子晏淮虽然是太子,但他已至青年,皇上却及至壮年。当时皇上有个宠爱的妃子,生了一个孩子,说是有意将皇位传给他。虽然后来不知道那个妃子和孩子为什么出事了,但晏淮还是不安心。因为除他以外,皇帝还有好几个儿子,个个优秀。皇后虽然身份尊贵,却体弱多病,没办法给儿子筹划。晏淮便四处网络下士,其中包括江湖中人。这句话的出处,已经查不清楚了,但不知道为什么,晏淮会笃信这件事。得司水教者得天下,这简直……荒天下之大谬!”

周云见点了点头,说道:“你也知道,这话传得荒谬。但这人传这句话的目的是什么?我司水教,在民间向来有些威信。不仅仅因为我们逢旱必出,降下甘霖。还因为……你们八侍个个武艺高强,均在江湖高手排行榜之上吧?”这一点,也是周云见在酒侍那里得到的回答。

琴侍皱眉,抬头看向周云见,周云见接着说道:“试问这江湖上,又有几个势力,能与我司水教相抗衡?”

琴侍仔细想了想,说道:“当时晏淮权倾天下,羽翼遍布江湖,江湖名士几乎全都被他收归旗下。”

周云见忽然明白过来了,立即道:“那若要对付晏淮,我们司水教有几成把握?”

琴侍答道:“那自然是有把握的,但……我们司水教向来与世无争,为什么要对付晏淮?明明是晏淮……”说到这里,琴侍也明白过来了。

周云见冷冷笑了一声,说道:“懂了吧?不是我们司水教要与晏淮为敌,是有人想要我们司水教与晏淮为敌!”

琴侍怒气攻心,桀骜的气场猛然炸裂,说道:“好一招借刀杀人!”

房间里一时间落针可闻,可叹司水教幸存者五人,全心全意为教主和族人报仇。到头来,却杀了一个替罪羔羊。而始作俑者,却仍然逍遥法外。

琴侍的怒火仿佛要将自己都烧着了,他用力握着桌子一角,桌角啪的一声被他掰了下来。恨恨道:“真是使得一手好计谋,一副好城府!纵然是一颗七窍玲珑心,也被这心机所迷惑了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