延福宫最深处,新起了一座宫殿,简洁的殿门,四下清静没有一点声音。
灯笼延绵在廊下,有些驼背的人影走过了长廊,走过了房舍,花圃中在夜间绽放的花朵被他剪了下来,放进篮子里,又去剪下一朵,然后装满,方才转身往回走,慢吞吞的像一只爬行的乌龟。
“摘花就摘花,晚上偷偷摸摸的像什么话。”
有些驼背的身影在走过花园屋舍时,隔着窗户里面有声音出来,“是不是夜里的花,要格外香一些?”
“原来是师姐啊…”驼背的人停下慢腾的脚步,嘶哑苍老的男音回道,然后又看看了手中的花篮,“夜里的花才好啊,好多花都是夜里绽放的,只有这样新鲜的花适合给师娘,怎么搬到这里来坐了?宫里不是还有房子嘛。”
“宫里太冷了…一把老骨头,冷的受不了,原本以为搬到外面,哪知今晚又吵的很,外面是不是闹出事来了。”
驼背的老者缓缓转过身,望着天空,又埋下头专心的走路,声音也再道:“我去看看吧,闹到这里来,吵到师父师娘,这些人一个都别想活了……真是自寻死路啊。”
门吱呀的在走远的背影后面推开,一名上了年纪的老妪拄着拐杖走了出来,看了一眼隐隐泛起火一般颜色的天空,叹口气也跟着往外走。
…….
漫天秋雨沙沙沙冲刷着石阶,翻飞的步履踏踏踏的跑在上面。
雨中,身后数以百计的禁军追在后面,太子赵厚的侍卫反身扑过去,在长长的石阶上杀了起来。
人头飞滚,滚下台阶,血染红了地上的秋雨。
随后,轰轰轰的脚步追袭而来,仓惶后看的赵厚跌倒,又赶紧爬起来,视线里身形魁梧凶恶的将领拿一对金锤正杀来。
步履踩掉了一只,赵厚连滚带爬的跑向那边的殿门,小手奋力的拍打,呯呯的响。
“舅爷爷,开门啊,救救厚儿,有人要杀我。”
砰砰——
“舅爷爷快开门啊,那人杀过来了!!”雨水溅在他稚嫩的脸上,看不出是泪水还是雨水。
远处追来的火把映着恐怖的人影慢慢罩住了拍打森严殿门的赵厚,那持着金锤的将领裂嘴狰狞的笑起来。
“太子殿下,和末将走吧,这殿里哪有什么活人,再喊也没用的。”
吓得缩在殿门下的赵厚,不死心的继续拍打,直到那边,汪直的身影赶了过来,才绝望的停下动作。
“殿下,你让咱家好找啊。”汪直举步逼近过来。
“你们不怕九千岁吗?这里是无寿宫,你们敢在本太子不敬,我舅爷爷会出来杀了你们——”双腿蹬在地上,已经退无可退的太子大声的嘶吼。
围过来的人群中,有人噗哧的笑出声,响起微弱的嘲笑:“都几十年了,还有没有这个人都不知道……就算有,一个守着冰棺的七八十岁老家伙,你以为我们会怕吗?”
汪直摊摊手,袍袖扬了一下。
眉头挑着,带着谄媚的怪笑,对赵奕说道:“看大家都不信了,你喊了半天,有人给你开门吗?咱家一身武艺,放今天下,也少有人敌了,就算那七八十岁的老家伙出来,咱家也不是没有可能对付。不过啊,他毕竟是厂公,大家都要尊重的,对吧,殿下?”
“来,我们离开这里,不要打扰他老人家休息。”
就在他跨出一步的刹那,殿门陡然间吱嘎声响起,让众人当场以为自己耳中出现了问题,再看时,宫门在视线里缓缓打开。
着白色宫袍的花白老人背负着双手走出,微微有点驼背的看着他们,秋雨和夜风吹来时,袍摆猎猎飞起。
浑浊的目光,带着冷漠,就像看死人一样。
“刚刚你们谁说督主是老家伙的……”
汪直也怔了一下,呢喃:“陈公公。”
ps:二更,今天就没了,明天继续。